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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萨克斯坦事件:俄罗斯的胜利与中国的挑战
哈萨克斯坦事件是俄罗斯地缘政治的空前胜利,距离其恢复苏联秩序的目标大大迈进了一步,而对中国而言,挑战大于机遇,“一带一路”战略和上合组织架构都受到潜在威胁。
中亚作为欧亚大陆的“心脏地带”,是大国角逐的地缘政治热点。一千多年来,唐帝国、阿拉伯帝国、蒙古帝国、俄罗斯—苏联帝国的历史表明,谁控制了中亚,谁就有资格问鼎欧亚大陆的霸主,而没有控制中亚的,只能是一个区域性帝国。
中亚传统意义的中心在河中地区(即今天乌兹别克斯坦),然而,在近代工业化和铁路革命作用下,中亚的经济中心和欧亚交通线路都北移至哈萨克斯坦境内。加上哈国能源和稀有金属丰富,导致哈萨克斯坦成为热点中的热点,其对于大国的实质重要性要大于阿富汗,这些年来中俄美欧在哈萨克斯坦展开了激烈的地缘利益竞争。
因此,哈萨克斯坦的这次政局突变,也必将引起外部力量的重新洗牌。毫无疑问美欧是利益受损者,但是由于西方在哈国社会深耕已久,在投资、文化软实力等方面都具有绝对优势,其地位很难被撼动;托卡耶夫政权对国内民主化改革及西方的态度仍不明确,所以事件对美欧的具体影响尚难研判。本文先谈谈哈萨克斯坦最重要两个邻国——俄罗斯和中国在这场骚乱后的得失。
(一)俄罗斯毫无疑问是哈国事件公认的最大赢家,莫斯科隐忍多年,一朝成势,如今哈萨克斯坦可谓其地缘战略囊中之物,逆转了前些年俄罗斯在哈影响力受挤压的状态。在之所以这么讲,还要从纳扎尔巴耶夫时代哈萨克斯坦的内政外交政策谈起。
苏联解体后,在民族国家建构和维护国家独立方面的种种措施可以归结为两点:“去俄罗斯化”和“多边平衡外交”。显然,这两点都是以削减俄罗斯在哈的利益为出发点的,正如韩国、越南、蒙古其现代国家建构以“去中国化”为中心。
哈国之所以要拼命摆脱俄罗斯的阴影,首先是因为哈萨克斯坦独立前是苏联加盟共和国中,除了俄罗斯以外,唯一一个俄罗斯族是第一大民族的成员。哈萨克斯坦被俄罗斯吞并后就被划为帝国行省,源源不断涌入俄罗斯移民,苏联成立初期人口占比就达到20%左右。加上1930年代的集体合作化与大饥荒,导致哈萨克族人口锐减200万左右,俄罗斯族一跃成为哈萨克斯坦最大民族。1970年人口普查中,俄罗斯族人口约550万,占总人口的42%,而哈萨克族人口仅有416万,占总人口的32%,是自己土地上的“少数民族”。
即便是此后20年哈萨克族人口增长比较快,苏联解体前夕,其人口占比仍然不到40%。哈萨克斯坦建国伊始,俄罗斯族人控制着主要城市、厂矿和交通线路,学校、商业机构、科研单位里也都是俄罗斯人居多,可以说上层建筑层面还是受俄罗斯人主导。
在俄罗斯,更是很多人对丢失了哈萨克这么一大块地盘耿耿于怀,普京在2014年在公开场合说哈萨克斯坦是“从来不曾建立过国家的土地”,言外之意就是哈萨克斯坦的独立没有历史合法性,以至于引发纳扎尔巴耶夫的当面抗议;俄罗斯老牌政客、国家杜马副主席日里诺夫斯基直言不讳说应该吞并中亚五国,成立莫斯科管辖的“中亚联邦区”;国家杜马议员哈扎姆斯基公然宣称哈萨克斯坦应该“回归祖国母亲的怀抱”,他们骨子里都是梦想有朝一日重新占领中亚两海七河之地。
因此,哈萨克斯坦对俄罗斯充满忧惧,坚决实行“去俄罗斯化”的国策。在民族政策方面,发起“回归祖国运动”,千方百计增加哈萨克族人口,同时排挤俄罗斯族人口。到2021年,该国哈萨克族人数已经从独立初的653万上升到1276万,增加了近一倍,占比从39%上升到68%,而俄罗斯族人口大量返回俄罗斯或移民国外,总量从622万减少到345万,比例降至18%。
在语言文化上力推“哈萨克化”,排斥俄语。哈国独立初期,有三成哈族人已经不能熟练讲本民族语,只有33%的哈族儿童就读于哈萨克语学校,为此议会专门制订新的《语言法》,用法律的形式推广哈语,明确规定说哈语是“公民的义务”;还在宪法第41条规定,只有熟练掌握哈萨克语的人才能竞选总统。苏联时代哈境大量地名都是俄语名字,后来也纷纷改为哈语地名,比如阿克纠宾斯克改为阿克托比,这个抗议运动发源地阿克陶原来的俄语名字是“舍甫琴科”。
除此之外,哈萨克斯坦还将首都从位于哈族人口重心的阿拉木图,迁徙到俄罗斯族人口比重较高,并且与俄罗斯接壤的北部地区,颇有“天子守国门”的意思,以希望带动哈萨克族人口北迁,降低该区域的俄罗斯族人口比例。
在外交上,哈萨克斯坦则实行多边外交政策,来消抵俄罗斯的影响。90年代,纳扎尔巴耶夫先后四次访问美国,与美国签订《民主伙伴关系宪章》,并且将大量石油资源让给美国公司开发。纳扎尔巴耶夫也非常重视对华关系,任内访问中国20多次,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民的老朋友”,哈国高官以俄语教育背景为主,他退休之时选择有汉语背景的托卡耶夫担任继承人,显然也是担心这个国家跟俄罗斯走的太近。
哈萨克斯坦还努力走出俄罗斯主导的独联体框架,积极参加多边合作,其中包括:加强与北约合作,加入北约的独立伙伴行动计划(Individual Partnership Action Plan),多次与北约一起在哈境内搞联合军事演习;奉行亲欧路线,加入欧洲安全与合作组织,并且还曾经在2011年担任轮值主席国;与土耳其主导发起“突厥国家合作组织”,企图担任突厥语世界的重要领导者;积极参加中国发起的上海合作组织、“一带一路”和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
而哈萨克斯坦对参加俄罗斯发起成立的欧亚经济联盟(成员有俄罗斯、哈萨克斯坦、白俄罗斯、吉尔吉斯斯坦和亚美尼亚),则一直不太情愿,认为这是俄罗斯控制前苏联国家的手段。因此,他一再表示:“哈萨克斯坦有权离开欧亚经济联盟,我们不会加入威胁到我们独立的组织”。
尤其是乌克兰危机后,哈萨克斯坦看到国内有大量俄罗斯族,他们有可能会像乌克兰的俄罗斯族一样,被煽动起来分裂哈萨克斯坦国土。纳扎尔巴耶夫进一步采取多种应对措施:加紧与俄罗斯边界谈判,划定疆界,以防俄罗斯利用领土纠纷,来搞武装入侵;同情乌克兰,纳扎尔巴耶夫多次在俄乌之间担当调停者,还明确不承认克里米亚是俄罗斯领土;加紧文化深层的“去俄罗斯化”,最重要举措是2107年提出放弃已经使用了70多年的俄语西里尔字母,改用西方的拉丁字母,这意味着哈萨克与俄罗斯之间最重要的文化脐带被切断。
(二)众所周知,美国、北约和土耳其都是俄罗斯的地缘政治宿敌,对哈萨克斯坦的这些举动,克里姆林宫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只不过没有机会发作而已。此次危机,显然是天赐良机于俄罗斯,获得意想不到的重返哈萨克斯坦的机会。俄罗斯立即出动第98空降师、第45特种独立旅和第31空降突击独立维和旅入哈平叛,这些都是俄罗斯精锐部队,其中第45旅曾经在车臣战争和克里米亚危机中屡建奇功。
此前俄罗斯帮助格鲁吉亚、亚美尼亚、白俄罗斯平定国内局势的经历表明,这些国家的统治政权的安危一旦系于莫斯科,在外交上只能充当俄罗斯跟班小弟。比如,之前的白俄罗斯总统卢卡申科,仰仗自己资历比普京老(卢氏1994年就开始当总统),不时跟莫斯科分庭抗礼,自从俄军进入白俄罗斯以后,就彻底服服帖帖,亦步亦趋了。此前,哈萨克斯坦也是还有一定空间搞多边外交,甚至希望自己可以当个中亚和突厥语世界的小型霸主,恐怕未来只能向俄罗斯“一边倒”。
具体来说,俄罗斯将收获四重利好。第一个利好是:将会更有力通过集体安全条约组织和欧亚经济联盟框架约束哈萨克斯坦,加强对哈国能源矿产的控制权,甚至有可能主张在拜科努尔等地建设军事基地,在经济政治军事等方面全方位排斥他国影响力,让哈萨克斯坦成为自己的势力范围。
第二个利好是:俄罗斯可能趁机要求哈萨克斯坦政府终止语言文化“去俄罗斯化”政策,增加哈国俄罗斯族公民在中央政府的职位,增加西部和北部俄罗斯族聚居区的自治权。在哈萨克斯坦,俄罗斯族分离主义力量一直存在,既有温和的“哈萨克斯坦斯拉夫运动”,也有比较激进的“哥萨克联盟”、“俄罗斯家园运动”,他们的诉求基本可以归结为:承认双重国籍(即可以获取俄罗斯国籍),提高俄语地位,建立自治政府,有权公投与俄罗斯合并。以后俄罗斯更容易利用这些俄罗斯民族主义力量影响哈国政治,尤其控制俄哈边境的俄族聚居区的地方政权。
第三个利好是:莫斯科主导的集体安全条约组织(CSTO)对成员国的影响力大大加强,正在逐步升级成一个可以有效干预成员国军政的缩小版的“华沙条约组织”。集体安全条约组织成立于1992年,但是起初俄罗斯国力江河日下,这个组织一直是空转,并没有对成员国产生有效约束力,甚至后来还有3个成员国退出条约。最近两年来,俄罗斯接连对集安组织三个成员国用兵,尤其是此次干涉哈萨克斯坦是以集安组织名义出兵,俄罗斯很可能将其发展成为可以有效操纵成员国的缩小版“华约”。
第四个利好是:进一步增强俄罗斯恢复“苏联秩序”的信心。苏联解体后,俄罗斯人民心中其实一直有个不曾磨灭的“苏联梦”,即使不能恢复苏联国土,也要把其他十四个联盟共和国变成听命于莫斯科的小伙伴。近些年俄罗斯在格鲁吉亚、乌克兰、亚美尼亚和白俄罗斯接连尝试恢复苏联秩序的努力,并且无一例外获取胜利。尤其是哈萨克斯坦的意义更为重大,它在国土面积上是第二大加盟共和国,无疑让俄罗斯的“苏联梦”又大大前进了一步。
未来俄罗斯有可能继续在前苏联加盟共和国内部制造危机,或挑拨他们之间的矛盾,然后趁机进入,将他们逐个纳入莫斯科的轨道中。前苏联小国(波罗的海三国除外)也通过哈萨克斯坦事件看到了俄罗斯的威慑力,更甘愿接受它的领导。
所以,哈萨克事件是俄罗斯在苏联解体后,地缘政治空前胜利,其意义不亚于收服克里米亚,普京也更有资本去竞争2024年连任。这几天西方主流媒体都在头版头条讨论俄罗斯未来的战略意图,他们对以后俄周边局势充满了担心。
(三)那么这次骚乱对中国国家利益的影响几何?这是我们更需要关心的问题,毕竟哈萨克斯坦是中国举足轻重的陆地邻国,前领导人纳扎尔巴耶夫又是亲华的,现在哈国内部权力及外交发生了剧烈变化,我们对中哈关系和中国在中亚利益需要重新审视。
暴乱后很多持阴谋论的人认为,这是西方破坏中国能源安全的举措,就连英国《金融时报》这种专业财经媒体也声言哈萨克的政局变动,增加中国能源安全的不确定性。其实由于哈萨克斯坦内部的“中国威胁论”及俄罗斯、美国阻挠,中哈能源合作一直是雷声大雨点小,并且波动起伏非常大,在哈注册中资企业有2800多家,但是实际运作的也就是600来家。
根据海关总署2020年的统计数据,哈萨克斯坦该年度向中国出口原油364万吨,仅占中国进口总量(5.4亿吨)的千分之五以下,在中国石油进口来源地中排名第21位,排在英国、挪威、加纳之后;2021年前11个月中国天然气进口量约1.06亿吨,来自哈萨克斯坦的有346万吨,占进口量的3%左右。所以,哈萨克斯坦对中国能源供给并无关键影响,真正可以拿捏中国能源安全命脉的只有美国、沙特、俄罗斯、澳大利亚、卡塔尔和伊拉克这几个国家。
在经济贸易方面,中哈之间更存在“不对称依赖”。2020年中哈贸易总额为214亿美元,只占中国外贸总额的不到千分之一;而对于哈萨克斯坦却举足轻重,相当于其外贸总额的五分之一以上,或者GDP总量的13%。从进出口贸易结构来看,哈萨克斯坦对中国出口以能源和贱金属为主,对中国而言具有很强可替代性,即使哈国不供给,也很容易从国际市场弥补缺口;而中国对哈萨克斯坦出口以机电、运输卡车、服装、塑料和食品为主,这些产品中国都是全球最重要产地,对于哈萨克斯坦而言具备不可替代性。
因此,哈萨克斯坦局势无论怎么变化,都难以摆脱对中国的经济依赖,都必须对华维持适度以上的友好关系,断不会走上跟中国对抗的道路。
(四)不过,哈萨克斯坦的局势变化,也给中国带来多重挑战,综合研判这次事件,对中国仍旧是挑战大于机遇,而对于这些风险,国内反应尚是比较迟钝。
第一重挑战:权力更替对中哈关系及中国投资利益的挑战。与俄哈、美哈关系比起来,中哈关系脆弱很多。中国对哈萨克影响仅限于贸易、投资和高层互动,不像美国对哈有那么强的文化软实力影响,美国公共外交做的更好,数百个NGO深刻影响哈国知识分子和中产阶级(需要指出,在哈的600多个美国NGO中,由于哈国对颜色革命提防很严,政治色彩的是极少数,多数是环保、卫生、教育、性别等领域的,不乏哈国政要出任NGO名誉理事长);也不像俄罗斯与哈萨克斯坦有传统历史纽带,哈境内还有那么多俄罗斯人。所以,中哈关系是缺乏根基的,很容易受政局影响。
如上所说,纳扎尔巴耶夫一系是亲华的,这些年来他们为推动中哈友好关系,以及帮助中资企业在哈萨克斯坦投资做出了巨大贡献,据笔者所了解,很多中哈大型合作项目都是依靠跟这些纳扎尔巴耶夫圈子精英开展下去的。现在看,未来托卡耶夫对纳扎尔巴耶夫系人马有可能会有大规模清除,哈国权力和商业格局重新洗牌,这就意味着中哈关系及中国大型投资项目(据了解有50多个)的很多合作、沟通特殊渠道将不复存在,增加中国在哈利益的不确定性。
第二重挑战:对一带一路的影响。哈萨克斯坦是中国对外战略的重要支点国家,在中国发起的一系列国际战略框架中,哈国是极少数全盘都参加的国家,包含上海合作组织、一带一路计划和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等。俄罗斯加紧对哈萨克斯坦的影响、控制,必将加大该国参与中国主导的地缘政治秩序的阻力,也就使得中国失去一个重要战略支点。
哈萨克斯坦在地理位置上,对中国的一带一路战略非常重要,是中国与整个欧亚大陆交往的最便捷通道,欧亚大陆桥哈萨克斯坦段长达近3000公里,哈萨克斯坦实际扮演了陆上“马六甲海峡”的角色。因此,独立自主和多元化的中亚,对我国最有利。此次俄罗斯通过介入哈萨克斯坦事件,力图恢复主导中亚的格局,如果莫斯科的战略意图能够实现,俄罗斯将垄断中亚战略空间,那么中国的一带一路战略将受制于俄罗斯。
第三重挑战:中国所主导的上海合作组织,在中亚事务中有被俄罗斯主导的集安组织和欧亚联盟边缘化的危险。冷战结束后,面对中亚的力量真空,中俄分别发起了上合组织和集安组织来构建各自的国际秩序。其实这两个组织的成员和使命很大程度上是重叠的:集安组织中,除了白俄罗斯、亚美尼亚两个无足轻重的小国,都是上合组织成员;两个组织也都是以维护区域安全、打击恐怖主义、加强区域合作为使命,所以,二者某种程度上是竞争的关系。
俄罗斯向来视中亚为其后院,一直对上合组织的活动不热心,更愿意让上合组织成为区域经济合作组织,而不是政治合作组织。此次哈萨克斯坦危机爆发后,上海合作组织主动提出要帮助哈萨克斯坦,中国外交部也提出愿意推动上合组织发挥作用,然而,俄罗斯完全绕开中国和上合组织行动,这实际某种程度违反了《上海合作组织宪章》中“不谋求在毗邻地区的单方面军事优势”,“在相互理解及尊重每一个成员国意见的基础上寻求共识;在利益一致的领域逐步采取联合行动”的原则。未来如果集安组织政治军事联盟的作用被进一步做实,上合组织将更难在中亚地区发挥政治影响力。
而在经济方面,欧亚经济联盟内部一体化最大阻力纳扎尔巴耶夫已被清除,哈总统托卡耶夫虽然不至于一下子像卢卡申科那样签署28项经济一体化协定,但势必会更紧密融入该组织,那么上海合作组织在中亚的经济合作方面的空间也会被进一步排挤。
哈萨克斯坦事件发生之初,国内舆论在没有做深入观察情况下,就将其定义为“颜色革命”,纷纷为俄罗斯的出兵鼓与呼。但是,昨日哈萨克斯坦总统已经给出明确定义,这是一起未遂政变,主要参与外部势力是中亚、中东和阿富汗的激进伊斯兰主义,并没有提及西方。因此,我们应该抛弃旧的分析框架,重新审视中国在这场区域剧变中的利益得失,做出理性的对策判断。
参考文献:1.Jamestown Foundation(詹姆斯敦基金会) Vladimir Socor:Warsaw Pact, CIS Peacekeeping, CSTO Operations: Moscow Develops “Collective” Intervention Concept.https://jamestown.org/analyst/vladimir-socor/2.Foreign Policy(外交杂志)Amy Mackinnon:3 Big Things to Know About the Russian-Led Alliance Intervening in Kazakhstanhttps://jamestown.org/program/warsaw-pact-cis-peacekeeping-csto-operations-moscow-develops-collective-intervention-concept-part-one/3.哈佛大学戴维斯俄罗斯和欧亚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Nargis Kassenova :What’s Next for Kazakhstan? https://daviscenter.fas.harvard.edu/